新导演孙逊突出重围
2022年7月22日刊 | 总第2941期
花了22集终于觉醒的“暗刃”朱小强（孙逊 饰），最后时刻舍身救人，被大boss沈东亮（宁晓志 饰）一枪打死。当然，沈东亮也被埋伏的特警狙击手击毙。
随着这个BE（悲剧）结局的上演，24集罪案剧《暗刃觉醒》落下帷幕。很难说这是一部成熟圆融的作品，演员出身的孙逊在制作总监嵇道青和爱奇艺的支持下，第一次做了导演。而其中又的确有一些一般电视剧中看不到的大胆尝试，一些套路之外的情感表达。
当你放弃了对类型剧的固定心理期待，以放空的状态面对这部剧，还是能感觉到不少真挚动人的章节，以及制作上竭尽所能的筹谋和发挥。
特种兵题材看过挺多，以退役的特种兵为主角的看得少。拳击手题材看过很多，以拳击手的家庭为重心的看得少。而《暗刃觉醒》就是这样反弹琵琶，独出机杼。
朱小强一出来，就陷入各路势力的追杀和保护中。犯罪集团要获取他已然失忆的头脑中的秘密。警方要通过他顺藤摸瓜抓获犯罪分子。而他的战友吴正（张丹峰 饰）在千方百计帮他恢复记忆。
大打之后你会发现，他还是个人生困顿的中年男人。母亲腿脚失灵，住在康复医院，欠费已久。女儿上小学，疑似遇到校园霸凌事件。前妻杳无踪影，还留下一屁股债。
他执行任务失败而大脑受损，只有不到两年的记忆。他每天开着出租车疲于奔命，生活的套索随时在他脖子上紧扣。
而女拳击手文静（孟丽 饰）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。她在拳馆的教练总是用言语和肢体对她进行性骚扰，她不胜其烦又不能撕破脸。这个教练还逼着她打假拳，以便在场外设赌赚钱。文静的父亲也是杳无踪影，却突然有一天发来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...
前途渺茫，处境艰难，身世之谜缠绕，从事着拳击这个特殊职业的女孩儿，一样被生活中的各种危机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但他们又不是孤独的汪洋中的一条船。朱小强和女儿父慈女爱，有一番动人的相处日常。文静和奶奶相依为命，在凄风苦雨的世界中彼此支撑。
然后他们就相遇了。文静接到的视频里显示，朱小强杀了文静的爸爸。于是，文静把朱小强引到烂尾楼上，要跟他当面对质。
以一场打斗开始，连环误会激化矛盾，关键时刻彼此见了真心，冰山融化，怨偶成友。这个过程的展示是细腻的，作为重要转折点，“出租车夜话”的段落看似平平淡淡，实则真情涌动。
跟甜宠剧的情感节奏比，朱、文关系的演进能急死人。男女主角全程也没有一个接吻镜头，但情感的转折和升温是清晰的。
他们本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般的深仇，要化解恩怨、建立信任是困难的。朱小强身上就是有一种超越世俗的天真，文静对他慢慢就放下了心防。随着交集的加深，文静见朱小强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仍奋力保护自己，友情之上、爱情未满的暧昧渐渐滋生了。
朱小强忘却前尘往事，开出租为业。吴正失去一条腿，开了一家私人侦探社。魏潇（赵荀 饰）当了警察，与犯罪分子打交道。
特种兵三兄弟在离开军队后，开始了新的生活。生活总是不易的，每个人都要苦苦打拼。与一般人不同的是，每当面临出生入死的局面，他们都记得：祖国知道我。
情感段落是舒缓的，但这部剧也不乏疾风骤雨的推进。开场就是洋人坏蛋绑架朱小强开车逃跑，交警狂追。洋人狗急跳墙，引致公路上七八辆车连环相撞。
在整部剧中，汽车撞摩托车，摩托车撞电瓶车，轿车撞轿车，汽车撞路障，越野车撞大货车...惊险万状，种种撞车的场面都集齐了。
这是一部中等投入的剧目，追车和格斗戏是按照高规格大戏来配置的。主人公朱小强每一集都要与人过招，开始以挨揍为主，后头渐渐恢复了揍人的身手。其他人物也是我认识你，我的拳头不认识你，相逢即开打。
这部剧的动作设计，不是飘逸潇洒的武侠式，也不是中规中矩的套招式，观感就是一个“疼”字。如果说拳馆教的拳多少还有些表演性，军队练的把式那就是保存自己，杀伤敌人，怎么实用和狠辣怎么来。《暗刃觉醒》宗法后一种风格。
朱小强在危楼之上被女人打，在拳馆之内被练家子打，在暗夜之中被战友打，不同的环境里打出了不同的韵律。很难说这里有过于奇技淫巧的设计，但与剧情的贴合度是很高的。
在有限的预算内拍出带感的动作戏，怎么做到？孙逊曾透露，一是不要飞，摒弃古装剧和战争片的风格；二是要藏拙，效果不到位的宁肯拿掉。加加减减之间，这部剧的武戏有模有样。
摄影、造型、美术指导，都是孙逊的老朋友。老朋友第一次当导演，他们一起保驾护航。摄影上，多角度、多机位捕捉场景和表演，剪辑之后输出交叠信息。
造型上，以现实主义为根底，同时要见性格。朱小强是落魄中带有沉郁之气，沈惠文（即变脸后的沈东亮）是城府中带有狰狞之相。杨舒过往的角色偏于硬朗，这次却十足女人味，跟换了个人也似。这些气质的流露，多赖造型之功。
美术方面，外景是常州的实景，内景多有搭建。导演和美术偏爱宝蓝色，在医院和警局，以及日常居家，都以此色调为主，给人一种冷冽之感。
文静家坐落在铁道边，内里木质结构较多，推窗可见火车隆隆而过。火车道边，总让人有关于远方的遐想。而朱小强和文静互生情愫，就是从这里开始的。这些戏，是整体偏压抑的剧中一抹温暖的颜色。
这部剧的片头是高概念的，落水的镜头对应着主人公的境遇。音乐是年轻化的，嘶哑的呐喊中有着抗拒命运摆布的强烈意志。
不难看出，孙逊的导演手法深受韩剧影响。他喜欢在刀光剑影中安排浪漫和深情，在传奇性中加入日常性，在严肃的戏分中穿插逗趣的章节。
负责讨债的笨贼二人组，就承担了插科打诨的任务。他们气宇轩昂地出场，装备齐全地跟踪，貌似心狠手辣的黑社会。一经交手，却是贪生怕死的战五渣。
关键两人都有一颗柔软的心，沈浪终因不肯杀人，断送了自己性命；小胖虎口脱险后，带领警察端了匪徒的老窝。
这部剧的剧本创作，是在情感剧和警匪剧中取了个中。这部剧的前期拍摄，受到了2021年下半年长江下游疫情的严重影响。
周期不够，就得调整剧本。好在孙逊是编剧、导演一肩挑，熟悉剧本的每一处关节，能因应随时封城的情况作出调整，如期杀青。叙事的完整性总归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，情感交流经常是点到为止。
不过，有两场戏给我的印象极深：一场是朱小强在地下车库跟柳局（杜源 饰）接头，诸般压力之下忍不住爆发，见出了这个退役又失忆的前特种兵现卧底的悲情和愤懑。
另一场是朱小强决定去做脑部手术以恢复记忆，来跟文静告别。他一句谢谢，一句对不起，混乱的表达让文静爆发，见出了这对苦命鸳鸯所面临的生理难关和伦理困境。
对一个新导演来说，完整地走完整个流程就是宝贵财富。孙逊知道了“当编剧真的会掉头发”，为曾经对剧本的大放厥词而感到汗颜。知道了当导演靠的是一个好汉三个帮，没有台前幕后工作人员的支持，这部剧可能都拍不完。
《暗刃觉醒》已全部上线，观众给出了较好的反响。对于孙逊来说，他的导演生涯才刚刚开始。他具备了驾驭复合题材和片场生产的能力，未来可期。
【文/李星文】
